這篇影評可能有劇透
(芷寧寫于2008年6月4日)
一部影片除了糾結(jié)交織著諸多復雜的元素,諸如生死、道德、親情、環(huán)境、貧富差距與價值觀外,還有著看似明朗實則迷離的“陷阱迷局”,加之細微描摹人物心理的表現(xiàn)手法,大量冷色調(diào)所營造出的恰當氛圍,點綴其間以物寓意的象征手法以及主線清晰兼顧分叉的敘事結(jié)構(gòu),所有這些,讓德國、塞爾維亞、匈牙利合拍的07年影片《完美設陷》顯得可看度較高,雖然其中也不乏瑕疵。
影片的故事背景定格在一個特殊時期的焦點國度——后米洛維奇時代的塞爾維亞,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下,普通人貌似平靜地過著每一天,然而動蕩、不穩(wěn)定、瀕臨崩潰的各類跡象已然在各方面或悄然暗涌或明目張膽的顯現(xiàn):傳統(tǒng)企業(yè)難以維系,期待著被收購,包括男主人公Mladen所在的老建筑公司;有著貪腐有權(quán)老爸的公子哥兒們開靚車夜夜笙歌;公開身份體面實則黑幫性質(zhì)的大人物們幾可只手遮天;司法混亂,完全是有背景有身份人物的庇護傘,即便被利用的老實人受良心譴責去自首,警方明了其幕后指使人后,便不予理睬……
有人曾這樣評說該片所再現(xiàn)的背景:“在被歐盟封鎖下的南聯(lián)盟,無論是塞族還是克族,只要有人出錢,只要手里有一顆子彈,悲劇就會發(fā)生,也許下一個就是你。”片中踏實本分的Mladen謹慎得享受著屬于他的家庭幸福,教書的妻子、可愛的兒子、租住的老公寓、一輛小小的紅色雷諾……然而,兒子突發(fā)重癥,急需3萬歐元做手術,于是3萬歐元難倒英雄漢,Mladen四處尋找借錢途徑,朋友稱自己沒錢,永遠微笑服務的銀行職員微笑著告知他,沒有抵押保證,無法貸款給他……Mladen的渴望一再受挫,妻子給的抱怨壓力也與日俱增,他的處境變得舉步維艱,就在他絕望之際,一個因幫派陰謀而雇傭殺手的差使落到了他身上。
會面、忐忑、決心、殺人、等待,Nebojsa Glogovac將Mladen這個老實人在每段劇情中的被迫無奈、困境連連和內(nèi)心煎熬,都呈現(xiàn)得絲絲入扣:當發(fā)現(xiàn)鎖定目標是兒子同學的爸爸Petar時,Mladen驚慌而猶豫,然而兒子病情惡化,終于令他鐵了心;而殺人前后、殺人時,Mladen的緊張憂慮、焦躁惶恐,失措失態(tài)也被演繹得入木三分;以為殺了多重身份的Petar后,就能拿到傭金,然而,他被耍了,雇主在謀殺發(fā)生后,杳無音訊;焦灼而無望的Mladen通過蛛絲馬跡找到了雇主,卻發(fā)現(xiàn)他早已破產(chǎn),而此人并非這起謀殺事件唯一的幕后指使;因內(nèi)疚自責,Mladen常不由自主地去關照Petar的遺孀和幼女,并且拒絕了Petar妻子的捐助,在得知兒子依然得到了匿名捐助時,Mladen冷靜地向一直抱怨誤會他的妻子說明了一切,要求她帶著兒子去柏林就醫(yī),而他自己則要去還債。順便說一句,許是角色設定的緣故,Mladen的妻子這個角色塑造的比較失敗。
在Petar的公寓,Mladen坦白了一切,Petar的妻子原諒了他,讓他離開,并說:“你是我今生遇到的唯一好人”。這個好人在下樓時,遇到了那個在Petar葬禮上宣稱“40天內(nèi)保證抓到兇手”、“血債血償”的兄弟在接Petar的女兒回家。接著,在這個好人在驅(qū)車回家的途中,一輛黑色的車從一旁駛過,十字街頭,紅燈過后,一聲槍響,紅色的小雷諾永遠停在了那里……
該片的節(jié)奏舒緩,在內(nèi)心戲分上做得很足,除了演員的表演外,還借助多種光影手段和鏡頭語匯來輔助刻畫,如永遠是陰冷的天氣,常常下雨或飄雪,總能聽到雨刮器單調(diào)的節(jié)拍,總能透過擺動著的雨刷和模糊的車窗看到角色復雜難言的表情;再如空曠寂寥的工地上,一排排的烏鴉停落在起重機的長臂上,似在暗示這個曾熱門的建筑公司的乏人問津;還如,Petar的妻子在Mladen告知真相并離開后,蜷縮地側(cè)臥在白色沙發(fā)上,這個無助的姿態(tài)暗示著她對整個事件的明了和心寒,早在醫(yī)院里,她就曾告訴過Mladen,一定是Petar的一個或者幾個兄弟謀殺了他;更如那個在片中多次出現(xiàn)的十字街頭紅燈時段,仿佛預示著人物內(nèi)心的迷惘、等待、掙扎和抉擇,既有Mladen獨自迷陷的神情,也有夫妻二人一籌莫展的無語,片尾,在紅燈過后,Mladen并沒有馬上啟動汽車,而是繼續(xù)等待,仿佛在等待一個審判,仿佛在等那輛黑車汽車動手……
影片還用一系列數(shù)字述說出了現(xiàn)實的殘酷,如那個破產(chǎn)雇主所言:每個人的生命價值是不一樣的,9.11后,美國政府是根據(jù)死難者收入的多少來支付賠償?shù)模粋€墨西哥清潔女工,只值1000美元,一個職員,10萬美元,一個商人,100萬。再如,一個當?shù)馗簧袒?萬歐元買了一個相框,閑置在家里等著價值能與之相配的作品出現(xiàn),而如果有3萬歐元,Mladen的兒子就能活命,這3萬歐元能讓好人Mladen去殺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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