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立春》是一部關于追求夢想和與世俗生活和解的電影。故事講述了一位大齡音樂女教師王彩玲,她天生擁有一副唱歌劇的嗓音,渴望在北京扎根。然而,她的追夢之路充滿了困難和挑戰(zhàn)。她愛上了表弟黃四寶,但黃只把她當作精神世界的知音。她還遇到了鋼鐵廠工人周瑜的追求,但最終無疾而終。在傷心之際,她遇到了胡老師,但胡老師以自己的悲劇經歷打擊了她。最后,她決定幫助一位自稱身患癌癥的女孩高貝貝去北京參加歌手比賽,但后來發(fā)現高貝貝的故事是虛構的。在這一過程中,王與鄰居成為了朋友,她也開始重新審視自己與世界的關系。影片通過王彩玲的故事,展現了一個追求夢想、與世俗生活抗爭的女性形象。同時,影片也呼吁人們能夠與世俗生活和解,找到自己與之共處的方式。
業(yè)余油畫愛好者黃四寶 終于可以有機會畫一下女人體,這時隔壁的小夫妻旁若無人的魚水歡好之聲,搞 得他心煩意亂,不得不打開錄音機放著音樂才能繼續(xù)畫下去,杰克畫露絲時候也沒這么慌亂過,這說明,他,的確很業(yè)余。即便是第一次畫女人 體的專業(yè)畫家,會很快專注于畫作,而忘記一切外物。
王彩鈴到歌劇院面試時,求人聽她開腔唱上一嗓子,求之而不得,就自顧自唱起來,她的歌聲驚動了看 這部電影的觀眾,但是并沒驚動歌劇院的一名人事文員,她并沒有阻止她,只是淡淡的說:行了,知道你水平 了,去年就知道了,這說明,她,的確很業(yè)余。
在小城三大藝術青年之中,只有跳芭蕾的胡老師最為純粹,他從沒想過跳到北京去跳到蘇聯去,『一心就是愛跳芭蕾,十幾年過去了,現在想 想真后怕』,也只有他當得起『天分』和『藝術家』這個名號
機緣巧合之下,三人都好點兒藝術,有著相似的命運----不為人所理解,郁郁不得志,但是這三人之間卻有極大的不同。
王彩鈴是最悲慘的一個,也是逐漸覺醒的一個,到最后她去征婚,條件是:科研人員,沒征到,領養(yǎng)了 小孩兒,改行賣羊肉,開始治臉上的暗瘡,認真踏實的過自己的生活,并從生活中獲得了樂趣---她領著養(yǎng)女在天安門廣場的那一幕算是溫馨而感人。
在此之前,她因為會唱幾首意大利歌而覺得自己與眾不同,不該和小鎮(zhèn)上的其它『庸庸碌碌之輩』混為一體,她直言:『我不想過庸俗的生活,不打算在這兒發(fā)生愛情』。她的終極目的---恕我說的難聽點兒---她的欲望是:唱到巴黎去,感受千萬人熱烈的掌聲,她對藝術的追求已經和藝術本身無關,而變成一種極其功利行為:證明自己不是個『庸俗之輩』。
在她能夠證明給眾人看之前,按耐不住虛榮她甚至一次次的對人說:『人民歌劇院已經在辦理調動手續(xù) ,我很快就去北京了。』
用謊言編織的美夢,來強調自己的不同與眾,其實她完全不必如此,她能唱意大利歌劇本身在這個小鎮(zhèn)已經取得一定的地位(在廣播里演唱),已經令人很羨慕了--比 如周瑜就很羨慕她 。
如果她僅僅是熱愛藝術--意大利歌劇,那她會有美好的生活,當老師,結婚,生子,沒事兒繼續(xù)到廣場唱歌劇,這生活會比普通人更美好。
而她不是愛藝術,她希望歌劇給她帶來一切,她愛的是藝術帶來的身外之物,當藝術不能給她帶來她夢想中的功名利祿時,她悲嘆自己生不 逢時,命運凄慘。但最后她終于漸漸明白應該背負自己選擇的命運,換句話說,咽下自己親手種下的苦果『既然你是這個命,你就得擔待』
這時的王彩鈴已經覺醒,她甚至已經清醒的感到,隔壁的小美女和她交朋友是因為她比別人慘,而青春已經逝,她勇敢承擔起自己選擇的命運。
黃四寶是比王彩鈴更齷齪的一種人,他的朋友周瑜對他的評價很確切:『志大才疏』,但就藝術成就來說 ,王彩鈴還說得過去,他則連邊都不靠,不然也不可能連續(xù)幾年初試都過不了。
正是因此,他打碎夢幻也最早,事實上在火車上的一番對話已經充分揭示了他的內心:『我境界沒那么高』,言外之意,我要成功了,肯定得娶個美女做老婆,后來他去了深圳,深刻的體驗了一下『市場經濟』,回來就干起坑蒙拐 騙的勾當,再次遇到苦苦堅持的王彩鈴甚至都不能喚醒舊夢,他已經和往事干杯,那個夢就如年輕時的其它虛妄的夢一 樣煙消云散了。他不但淪落為平凡的人,甚至墮落成比平凡更為不堪的人。
值得一提的是那個光頭MM,那才叫有心計,選擇藝術,并且能為藝術找到出路,在如今的商業(yè)社會里, 這樣的人才是具備明星潛質的人,瞅她那演技和發(fā)掘群眾演員的眼光,以后絕對有希望做個影視歌多棲明星,唱到巴黎去問題不大,但我認為她是很直接的選擇了藝術作為生存的手段而不是目的,她的目的是出名,然后過富足的生活,和歌劇無關。
我個人覺得,唯一一個獻身藝術的是胡老師,最令人慨嘆、值得敬佩的也是他,為了愛好,他可以一眨眼就度過了跳舞跳十幾年的光陰,他甚至跪下求王彩鈴假結婚以便他可以繼續(xù)跳舞而不為世人所詬病,最后,他終于找到了方法,可以繼續(xù)自己的夢想,坐牢的他依然 很快樂---這快樂是藝術帶來的純粹的快樂----因為他在監(jiān)獄里也可以跳舞,王彩鈴去看他時,他興高采烈的告訴她『監(jiān)獄發(fā)的布鞋,可以立腳尖呢。』一邊就真的立起腳尖。
這一形象,像極了《霸王別姬》里張國榮演的程蝶衣:看到學生運動喊口號,他說,領頭那個聲音不 錯,可以唱小聲的,被打成漢奸受審時他也只說有個日本人是懂戲的,要是青木不死,京戲早傳到日本了。
這兩個角色才當得起那句對藝術家最高之評價『不瘋魔,不成活』啊,他們的一生為藝術而生殉藝術而死,享受藝術,獻身藝術....
王彩鈴的煩惱在于不能憑借自己異于小鎮(zhèn)人民的『藝術細胞』,而被人敬仰,反而被人鄙視,于是她就 發(fā)自肺腑的認為這里的人們是低等生物,甚至不愿與人交往,但她不能避免自己胃疼的死去活來時去隔壁借胃 藥。
黃四寶的煩惱和王彩鈴相似,但是作為一個穿皮夾克牛仔褲的疑似藝術男青年,他的野心更熾,也更加浮躁不安。
胡老師是活得相對淡定的一個人,他因為藝術而內心有著自尊,甚至可以說從自我觀照之中他獲得了強 大的力量,基本上對于外界對他的藝術的感覺不甚在意,況且他也能得到一部分人的認同(招收學員),他為藝術終于自己內心,但是他也有世俗生活要面對-- --不能總讓老媽抬不起頭來。最后他想辦法解決了這個矛盾,終獲解脫。
原諒我用這樣冷漠的語言評價他們對藝術熾熱的心,事實上如我前面的分析,再強調一次,揭開藝術面紗的掩飾,看似命運相似的四個人,有著云泥之別的精神世界。
說回藝術這回事兒,建議大部分分不清藝術和生活的人,去看一看彼得.威爾的《死亡詩社》和路學長的《長大成人》,否則會很容易把大麻嗑 藥和搖滾藝術搞混,把某種很表面化的生活方式和某種藝術錯誤的聯系在一起。
《立春》所揭示的人物命運和孟京輝的《像雞毛一樣飛》非常相似,雖然這兩部電影,一部土的掉渣兒,一 部前衛(wèi)的一塌糊涂。其主題都是一樣的:藝術家,藝術家的生活,究竟是怎樣聯系在一起的。
《像雞毛一樣飛》里的詩人歐陽云飛,瞅啥都不爽,瞅啥都庸俗,就自己不是一般的高雅,覺得自己牛逼到開裂,直到有一天他發(fā)現原來,寫詩這回事兒,用盜版軟件也能搞定,他才算從高高的云端頭朝下的重重跌落于塵世,深刻的反思之后,他醒悟了,剃了光頭,按照藝術家的方式繼續(xù)生活下去。
這個片子為我最喜歡看的電影之一,廖一梅真是一針見血,對藝術圈那點兒破事兒破感覺體悟透徹,里面有個 插曲很好玩兒,一群人在超市門口唱歌:
吃過奶酪嗎,這是法國的特產。
喝過可樂嗎,這是美國的東西
某些所謂的藝術家,的確有這種沾沾自喜高高在上的可笑念頭,需要掏大糞的老農給他們結結實實的上 一課才對。
那么,啥是藝術呢?是不是像某些詩人和藝術家說的那樣:藝術家很寂寞啊,往前一看,沒人,往后一看,蕓 蕓眾生。
我覺得不是,藝術的活力和其它行業(yè)的活力一樣凝結在實實在在的每一天的生活之中,就 《立春》而言,王彩鈴的老媽早起一個人在院子里放鞭炮更具藝術感,高超的藝術像住在王彩鈴隔壁的夜夜交歡的小夫妻一樣普通、平實、熱情、元氣十足、充滿生命張力,而且應該像他們一樣忠于本能,忠于自我,旁若無人的享受快感。
只有真正的理解了藝術,才能將藝術和生活融為一體,才能更加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命運,人間最大的悲劇莫過于王彩鈴式的悲劇,才剛踩到藝術的門檻,不幸生在一個資訊閉塞的地方,錯誤的以為自己有了 天分已經升堂入室,并持此錯誤觀念幾十年,直到碰的頭破血流才恍然大悟。
每一個人,在一生當中,都有過一次或幾次『忽然藝術』的經歷,比如,忽然發(fā)現自己嗓音很好,不當趙忠祥很可惜,忽然發(fā)現自己尿尿和泥捏弄的那點兒小玩意兒很抽象很前衛(wèi)和羅丹米開朗琪羅都差不 多了。。。。這樣的情形,人生總會遭遇一兩次的,就像人人都曾經托著下巴深沉的思索過:我從哪 兒來?為到哪兒去?我為啥是我?這樣的哲學問題,但并不是人人都成了哲學家。
大部分人,經過了藝術的分岔路,哲學的分岔路,仔細的想了一秒鐘,然后帶著這些非凡經歷走向平凡的生 活,一部分人,決定百折不回九死不悔的走下去,成了藝術家,哲學家。
在這個分岔路口判斷失誤的人,成了悲劇。
享受藝術和成為藝術家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兒,這應該是年輕人必上的一堂課,否則就很容易行差踏錯。舉例而言,我喜歡看電影,甚至很愛演,但我從沒想過去當演員,因為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。
『技術是謀生的手段,藝術乃是人活著的目的』《死亡詩社》中,一開始基廷老師就這么教導同學們。人 掌握某種技術生存下去,然后享受到某種藝術帶來的精神慰藉,而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將藝術、謀生加在 一起,使謀生為藝術拖累,使藝術和謀生互相折磨。
《立春》和《孔雀》一樣以蒼涼的北方冬景、生活化的方言打動西方和東方的觀眾,從這個意義上說,作為第五代導演御用攝影師的顧長衛(wèi),無意中將自己的電影視野定格在那個『中國西部片』橫行的時代(像 黃土地,紅高粱等),在第五代紛紛改行拍奇爛無比的商業(yè)大片兒之時,第五代的后備力量---顧長衛(wèi)同學--異軍突起,回歸本源,再現第五代曾有的輝煌,所以顧長衛(wèi)可以稱之第為5.5代導演。
但是這部電影有意無意之中給人一種誤導:仿佛是當下的社會背景造成了幾個人命運的悲劇,在我看來,這是一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生拉硬拽,照我的理解,這些人的悲劇是性格悲劇而非社會悲劇,坦白說,就這幾把刷子,在任何國家也不會有出頭的機會。
如果說反應社會現實,我覺得擁擠的火車車廂,對北京戶口的迷信倒是多少有點批判現實的意味呢。往深處想,這幾個人悲劇性格的形成和資訊不平衡是分不開的,要是他們能多看到一些和藝術有關的節(jié)目,多讀到些藝術書籍,也許就不會一根筋的覺得自己牛B了,也許就會踏踏實實過日子呢。
另外:誰能幫我問問顧長衛(wèi)同學,為啥電影里每次送禮,都送菠蘿?兄弟我百思不得其解。